寫在(沒份投票)的特首選舉前

特首選舉如箭在弦,尚餘幾天就是(一千一百九十四人)投票的日子。這次投票,將選出香港特別行政區第五屆的特區行政長官。普選之日似乎尚遠,當下作為沒有票的公民,也只能幻想一下自己可以投票。票投給誰,很多沒票的市民皆有自己的意見。有意見要別人投給誰,與自己真的投給誰是可以有落差的。投票者可以花三個月支持某候選人,而在選票前數秒改變主意。

投票是一個非常公共的私人行為。在投票區內,選票面前,只能獨自作決定。為了保持公平公正而使得投票時選民必需不受外界所干擾。大概唯獨投票一刻人才是一個「個體」;投票前後,人與人之間有著恆常的相互影響。人依賴與他人合作而生存。所謂的外界干擾,只能在投票一刻被抽離隔絕。在那一刻,投票者可以(但不一定會)把平常與不同人、團體、群體之間的影響置諸腦後,做出一個獨立的決定。

投票所選取的對象,亦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投票往往牽涉到公共事務,但又不直接是決定公共事務。(直接影響公共事務的決定的,為「公投」) 投票選擇的,是「候選人」。然而我們判斷的準則,往往會牽涉到候選人所倡議的政策方向、政治立場與取態、其公共事務哲學、對不同爭議議題的看法見解與判斷等等。 這些種種,都影響著投票者的意向。

只不過,云云眾多的範疇中,最核心的,還是候選人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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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大選的一點 insight

特朗普上任還不到一個月,已經製造了不少的話題與爭議。一個分化了的美國,似乎並不會在他的手上重新團結。不少輿論認為,fake-news 在特朗普贏取選舉中有著一定作用;有些則歸咎希拉莉未有面向鐵銹帶 ( Rust-belt) 洲份的選民等等。其實在大選後,已有不少評論指出,經濟議題在此次大選有著關鍵性的影響。但那不代表特朗普在經濟議題上有出眾的見地與解決方案;他只是巧妙地運用了經濟上的失衡,成功吸引了大批鄉村城鎮選民的支持,尤其是大批教育程度不高的白人工人選民。

布魯金斯學會在去年 11 月底的一篇報告,把這種經濟上的失衡展現得最為具體。這份報告指出,希拉莉只贏取少於 500 個郡 (county) 的選票,卻在 popular vote 中希拉莉多出近三百萬票;特朗普則總共贏出了2584 個郡的選票。這當然與人口分布與密集程度有關,希拉莉贏取的大多是屬大都會 (metropolitan) 的郡,亦即較城市化,人口密集,經濟相對發達的郡。因此即使勝出郡的數目不及特朗普的五份之一,亦能多出三百萬張 popular vo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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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家, alternative fact, Post-truth 與 common sense

Fake-news, alternative fact, post-truth era ⋯⋯這些越來越像奧威爾《1984》的字詞突然在 2016 年開始出現。不少人把 Donald Trump 上任與 fake-news 的冒起扯上關係,並指 fake-news 將是民主制度的危機。不過,早前英國《衛報》刊登了《外交政策》雜誌特約編輯,史丹福大學訪問學者 Evgeny Morozov 的文章,指出把當下民主制度面臨的危機歸咎於 fake-news 並不會為我們帶來答案。

他指出,這危機是個持續存在著的問題:民主制度一直還沒在西方社會成熟。而這種不成熟表現於兩種精英階層經常展示的「否定」之中:一,否定當下很多問題是源於經濟的問題;二,否定專家與專業人士的「墮落」。Morozov 提出了當下一些有關「專家的墮落」的例子,不過,在此我想引用一個與我們近一點的作家,在寫有關「專家」時如何作論述。以下是台灣作家楊照在《如何做個正直的人2》中,其中一篇文章文章「關鍵字 21:專家-擺脫權威依賴」中節錄了台灣詩人楊牧的 《專家試論》的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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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是妥協的藝術嗎?

「政治是妥協的藝術」這句話,總會在不同時候被拿出來當作工具般使用。親建制的,總會拿著這句來「循循善誘」;反建制的,又會搬出這句,明確的反對這種「定義」,拒絕「妥協」。「妥協」是什麼?是指為了一個目的而放棄一些原則?「妥協」又是否那麼的負面?

這句話的焦點常被放於「妥協」二字之上;甚至乎,只在乎「妥協」的字面意義;甚至乎,「妥協」被轉化成為「放棄原則/理想」、「屈服」、「退讓」的代詞。然而,「妥協」似乎並不真的是這個意思,據《商務新詞典(縮印本)》的解釋,「妥協」為「用讓步的方法避免衝突或爭執」;《教育部重編國語辭典修訂本》的解釋,則是「敵對的雙方,彼此退讓部分的意見、原則等,以消除爭端,謀求融洽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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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me thoughts after Trump being elected

Come to think of it, Trump being president isn’t really a very surprising result. The reason is that, we have seen a global trend of nativism, of xenophobia, of the far-right, of isolation, of polarisation, of extremism, of populist movement, of alt-right, of egoists.

We have seen it earlier in UK, we have seen it in Asia, we are seeing it now in the US.

Is it the end of everything? To me, the answer is no. Every progress in the world was accompanied by a strong force to retrogress. The most important characteristic of mankind is that, no matter how many times and how much we retrogress, there are people with faith and hope, with love and respect, with knowledge and persistence, who are willing to give out whatever they can, to make the world a more civil and tolerant place for all.

Giving up now, labelling those who vote for Trump as “the others", hating these people, would make us no different from the one we disapprove. The so-called “they", are just “us" in an earlier stage. Every man and woman has experienced a stage which is full of fear, and filled with urges to exclude the others. Yet, isolation and exclusion is not how humans are programmed to survive. Connection and collaboration are.

立法會宣誓風波

本來想寫一點關於立法會宣誓風波的想法。不過思前想後,還是決定講一個故事,大家自行思考一下。

K城足總問題多多,球會分成兩派,一派自是擁護現有主席的集團,另一派則是幾家支持改革的球會。兩派爭持激烈,而足總主席選舉即將進行,K城足總慣以一場足球賽來決定何人可以成為主席。當然那不會是一場公平的足球賽事。一場球賽,球證旁證幾乎都是擁護派的人。如此球賽對改革派來說,自是異常難打。過往改革派就常處於捱打的狀態。

不過,由於球迷日益對足總的不滿,這次主席選舉賽,改革派也就選出了比往年多的球員參賽。這些球員有些更過往更年輕有力,似乎能成為球賽的變數。

球賽將要開始,在體檢階段卻出了風波。幾位年輕球員為表達對足總的不滿及其改革立場,在體檢時借機不跑足夠的里數,或是以一種不合理的方式去完成部份指定動作。既然足總都是擁護派的人,自然不放過如此機會,乘機宣布幾位球員不合出場資格。有球員就宣稱那些方式,是其「故鄉」的一貫做法;也有球員指出擁護派有球員不合資格,要求足總也取消他們的資格。

一場球賽,本來公平的話是十一人對十一人;受到足總的袒護,大概變成了十五人對十一人。如果還得有幾個球員被取消資格,那就變相是十五人對八人了。雖然,如此不公平的球賽,實在是應該罷賽抗議的;但是,罷賽在此不是一個可行的選擇,也不見得是一個有用的選擇。罷賽極其量只是延後了主席的選出;罷賽不會使現狀得以改變。

在此,我認為,真正要改變的,唯有以十一人奮力的在球場上戰勝十五人。面對再不公平的規則與待遇,要真正的做到改變,唯有在即使如此不利與不公的情形下,仍戰勝對手,對手才能無反擊之餘地。

我不明白的是,如此的情形,為什麼仍會有人為被取消資格的三人喝采?

有關「熱普城」的一點觀察與延伸

有關熱普城,我對他們的政治理念一向興趣不大,而且部份在實際上與現有泛民等的主張相差不大;另外一些則屬強烈的保守主義,而我不認為保守主義是人類社會應該朝著走的方向。因此我並不認同他們的主張與理念。這是我必須事先說明的,畢竟沒有一種觀察能夠絕對客觀。

我一直比較在意的,不是他們的主張的細節,反而是他們在修辭上的選擇。主張說實的走不出幾種變化,然而以怎樣的修辭去宣揚這些主張,卻真正能顯現一個組織的「性格」與「心理」。這一點我覺得可以從幾個立法會選舉後的觀察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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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不信任⋯⋯-讀端傳媒《專訪票站主任》後之一點想法

信任二字,是近年香港很多問題之精要所在。端傳媒今日一篇《專訪票站主任:港人對政府的不信任已深入骨髓》,由一位制度內的公務員把問題道出。我從此文中仔細觀察與思考,加上近日各式的政治人物之言論等,得出以下幾點觀察分析,算是稍作回應。

有關信任的問題⋯⋯

對於社會制度的信任,是維繫一個社會穩定的基石。簡而言之,是由於現代城市人口稠密,我們無法認識每一個人,因此必須依賴制度去維繫信任。香港過往的社會制度,尤其是公共事務的制度,深受英國的制度所影響,並因各種歷史政治因素而完善,成為了一套港人引以為傲的制度。這套制度支撐了香港的經濟發展,成為了區內以至全球的金融市場中重要的一員,亦使香港䌓榮。對於這套制度的信任,源自過往英國殖民政府的懷柔政策所影響下的政府改革,以及廉政公署的成立,使得香港得以一個廉潔、高效的公共事務制度,取得市民的基本信任。這個信任,在一般市民而言,是印象式的。大部份市民也許像我一樣,其實對於公務員體制、公共事務的行政、法律規定的詳情認識不深,然而從平日所見的事務,以及各式相關新聞報導中可見,那套公務員及公共事務的制度,是可靠、有效並公平的。至少,這在回歸前以至回歸初期,這種公信力依然存在。

直至近年,或,如很多人所指出,自今屆特首上任後,這種對公共體制信任的觀感急劇消失。其實自 2003 年起,香港人對於政府的信任度已大不如回歸初期。不過其後也許有過回升的趨勢,只是本屆特首的作風,加上傳媒的報導取向,使得這種信任幾近盪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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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凱廸當選之幾點觀察

新界西的獨立候選人朱凱廸最終成為今次立法會地區直選的票王,實在有如上屆英超由李斯特城封王一般,完全超乎意料之外。朱凱廸整個選舉工程,就如去年李斯特城面對一眾豪門一般,以小擊大,面對著各個政黨的選舉機器,朱凱廸只能動員理念相同的人,以各種方式去拉票。同時,由於朱凱廸提倡的是一種關注土地、環境、社區連結等的政治理念,所以其選舉宣傳品的製作,往往非常「土炮」,以回收的橫額、單車巡遊,甚至是各式的 upcycling 設計。這些宣傳物資都有別於傳統候選人的宣傳品,無疑是讓人耳目一新,能加深選民之印象。不過,注重環保也好,宣傳單張還是必須印製。朱凱廸的選舉工程裡,連同英文的宣傳品在內,(從其網站可見)有十二款的傳單,內容充實具體。在此先姑勿論到底政綱是否可行,但其認真的製作與宣傳其理念,以及對相關的議題的深入研究,足見其認真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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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法會選舉香港求生手冊-兩個挑選候選人的基本原則

選舉季節又再來臨,今年香港立法會選舉,說的好聽是「百家爭鳴」,說得不好聽⋯⋯就不要說了。各個選區幾乎都有破紀錄的候選人爭奪議席,作為選民,或準確一點說,作為游離選民(而非某些黨派的死硬派支持者),這一票應該如何投,如何投才對得起良心,如何投才不會延續香港現時的困局,似乎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此文的目標,不在於提供「投得過」的候選人名單供讀者參考。誰人值得支持,不可能由筆者幫你決定。不過筆者對於如何找到一個值得你支持的候選人,還是有話想說。

這篇文章,對於過往支持泛民也好,支持建制也好的讀者,其實都是通用的。泛民建制,甚至是新近冒起的本土,把他們的立場差異抽走的話,其實大同小異。立場固然是要考慮的因素,即使筆者一向強調要透過對話來解決立場之間的差異,作為選民不可能沒有立場,尤其在對香港該如何走下去,我們必須要謹慎仔細的思量。

只是,單憑立場去決定票投予誰,又會造成另一些問題。比如說,你贊同某某的立場,但某某總是失言,總是在言語間暴露出自己的無知,這一票又應否投給他?投了給他,對解決香港現時的困局又是否有用?立法會選舉的一票,遠遠不止是表達立場的一票。這一票將是組成未來四年立法會的議會文化的一票。亦即是,這一票不單是表達選民當下對政府的不滿,同時也是對香港未來投下的一票。

筆者認為,每個人可以對這個未來有不同的想法,但是在選擇合適的議員一事上,還是有一些原則,共通於不同的立場之間。這些原則,我提出來給予讀者引發討論,望找到跨越立場分野的一些共通點,並在此之上,尋找香港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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