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與匿名(一)

最近在面書(Facebook) 上風行著各種的 “___ Secret" 的頁面。當然,能夠成為,面書上的頁面 (Pages) 並發布的,也不太可能是袐密。這些頁面事實上是一種匿名的留言板,集合了某一個群組的人以匿名的方式寫上不同的訊息。現時比較風行的是各大專院校以至部份中學的袐密頁面。

袐密,就是不能隨便公開或宣揚的事情。而不能公開的原因,與一個人的身份(identity)有關。比如說,作為某人的朋友,有些事情不能讓該朋友知道,否則會影響到與該朋友的關係,或影響到對方對自己的印象,因此該事情成為了袐密。袐密通常都不是那麼隱袐或完全沒人知道,而是指向特定對象以及身份的東西。袐密亦是一種對於身份的責任:基於某些事情與自己與他人關係的身份有了衝突,因而必須把事情保密。

所以,當身份不再成為考慮之一時,沒有事情能夠構成袐密。而面書上的這些「袐密」頁面由此而生。面書作為社交網絡,當然與我們的身份有關。面書上建構的是我們給予社交圈子的一個形象。早陣子去聽一個博士生的講座,談到她在研究在社交網絡與身份認同等的關係的資料搜集中,就找到了一些外國研究發現了不少學生在畢業後會「潔淨」一下自己的面書,因為他們意識到工作的伙伴與上司能夠從他們的面書中看到他們的「過去」。同理,觀乎這些「袐密」頁面中的各種言論,其實都是因為脫下了「身份」給予發表者的各種責任與限制,而把內在的想法能夠在「不需要負責任的情況下說出來」。

當然,這些頁面另一個功用,有點像大學裡的「民主牆」,只是一般來說學校中的這些民主牆都需要以記名形式運作,而面書的「袐密」頁面則打破了這一限制。

有關賑災

日前有聲音指呼籲不要向四川地震災區捐款,,引來了很多社會的迴響。筆者無意左右讀者的捐款意願,只是看到媒體的報導與實際上的意見往往帶有偏差,而其中亦有各種可以討論的空間,故撰短文一篇嘗試討論。

新聞報導標題的重要性

事件起源為曾任記者的呂秉權先生日前接受電台的電話訪問,其訪問內容被部份媒體概括成為:「跑過大陸新聞的,一個仙都不會捐」。這種吸睛的標題固然讓讀者很快能投射出某種情感而願意細讀該新聞。然而,更多的讀者其實不會看新聞的內文,以及呂先生本來那個訪問說出這句話的前文後理。因此網上的討論,就不少人借此,指出內地各種捐款去向不明的恐怖情況,呼籲群眾不要捐款以免助紂為虐。

然而,呂先生的訪問中所指「一個仙都不會捐」的,是中國的官方組織, 但同樣的訪問中,亦有提及到如何捐款能夠避免捐款落入不明用途中,如留意其機構的行政款項所佔的比重,機構本身的信譽,以及一些本地的機構以助救災的各方各面(如醫療、救援物資等)。那麼,標題是否存有誤導,或至少流於片面/斷章取義?或至少,並非完全準確的反映了說話者的意思。

放棄行善還是借此撥亂反正?捐出的僅是善款還是善款以外的軟體?

捐款與否的另一爭議在於,有媒體以及群眾反對港府從賑災基金中撥款一億予四川省政府賑災,認為此舉不能確保善款不會被挪用或被貪污,同時列舉大量的證據說明上次的地震捐款有不少落於貪官手中或用不得其所。這裡我們可以先看看這篇文章:http://thehousenews.com/politics/%E5%9B%9B%E5%B7%9D%E5%9C%B0%E9%9C%87-%E6%8D%90%E9%8C%A2%E7%88%AD%E8%AD%B0%E9%81%8E%E5%BE%8C/

有趣的是,持反對意見者認為內地的制度不足,捐款容易被中飽私囊,或是被用於賑災以外的地方。這對於一般市民的捐款來說,假如捐往運作不透明的機構的確如是。但以政府的身分來說則有點不一樣。由於一個政府有其運作的制度,也必然要對作為善款的公帑去向作出跟進,不然就難以為撥款給賑災基金提供足夠的理據。假設,上面的文章中的作者所言屬實,則政府的捐款的作用不單在於協助物理上的重建,同時亦可為內地的制度帶來一種參考,亦為內地的工作文化帶來一種新的衝擊:由於香港一直以專業以及完善的制度自居,這些特點在日常的情況下只透過各種交流的活動來分享而非實踐。然而在這種非常時期,則可以讓如此的特點能夠更具體的應用於各種情況之中。雖然要改變那種巨大的體制並不容易,但如此的機會也許能成為各種改變的契機。

人道救援與政治

這部份筆者並不是很有研究,同時也不清楚國際的慣例如何。但筆者認為重要的是政治不能凌駕人文關懷。人道救援亦不應因為政治的原因被干預。那是一種危險的本末倒置。因為假若政治的取向或理念凌駕在人文關懷之上,則即使審議政策,也必然不能以人文關懷為最終的考量。同時那也給予政治取向不同的對手一種把柄或口實,去指責這種取態。看見有人受災而伸出援手是我們引以為傲的一種本性。而這種本性不會因為任何的原因而被埋沒,是一個文明社會的重要基石。

現在華人社會中,最大的國家中這種本性被隱藏。而身處她的前端的我們,是否也隱藏這種本性?還是更應該發揮行善的心,希望慢慢改變這樣的情況?

20130426

有關行善 – 某電台節目後有感

久久不寫,今天和 G 聊了一會卻有感,再不寫,也許我們這些聲音,這些想法,就會從此絕跡。2013/4/23

於我來說,這個世界有些事情不能本末倒置。人文關懷不能被政治所凌駕;資訊的真確性不能被市場推廣所凌駕;藝術文化不能被行政所凌駕;個性不能被外在的欲望所凌駕…

這些底線一旦被跨越了,我們就很難把情況扭轉過來。因為詭辯的魅力總是比守著一些底線的堅持來得大,而且要堅守某種信念,同時希望身邊的人一同堅守這種信念永遠也是難事。大抵只有真的感受過,或看到過底線被徹底破壞後,但又熬過來的人,才會明白那是一個怎樣的狀況。一般人都樂於相信詭辯,因為它們聰明,它們不會為難自己,不會要求自己保持著警惕,不會要求自己在行動之前先思考好到底怎樣才能堅守那個底線。

我也曾經對詭辯著迷。能夠在辯論中找到別人的邏輯錯誤,或是認知上的偏差總是帶來一種優越感。能夠透過一句說話去揭露「真理」然後得到各種觀眾的支持以及賞識,也是一件很爽的事。那是我的曾經。經過一些工作和經驗,我卻對於詭辯止步了。我突然不想再在那種爭辯中得到任何的回報或奬勵。

因為我知道,那是把人文關懷置諸整個思考中最低的位置中的一種狀態。那是把我自己變成了一個邏輯的機器。一個為了定義,為了立論,為了說服對方也一起臣服於邏輯與定義之下,一起變成了某種機器如電腦般作出決定。

我想起了,在不久前波士頓爆炸案後, 一位網民說出的一番話:

“Boston. Fucking horrible.
I remember, when 9/11 went down, my reaction was, “Well, I’ve had it with humanity."
But I was wrong. I don’t know what’s going to be revealed to be behind all of this mayhem — one human insect or a poisonous mass of broken sociopaths.
But here’s what I DO know. If it’s one person or a HUNDRED people, that number is not even a fraction of a fraction of a fraction of a percent of the population on this planet. You watch the videos of the carnage and there are people running TOWARDS the destruction to help out. (Thanks FAKE Gallery founder and owner Paul Kozlowski for pointing this out to me). This is a giant planet and we’re lucky to live on it but there are prices and penalties incurred for the daily miracle of existence. One of them is, every once in a while, the wiring of a tiny sliver of the species gets snarled and they’re pointed towards darkness.
But the vast majority stands against that darkness and, like white blood cells attacking a virus, they dilute and weaken and eventually wash away the evildoers and, more importantly, the damage they wreak. This is beyond religion or creed or nation. We would not be here if humanity were inherently evil. We’d have eaten ourselves alive long ago.
So when you spot violence, or bigotry, or intolerance or fear or just garden-variety misogyny, hatred or ignorance, just look it in the eye and think, “The good outnumber you, and we always will." “
(Copy from : http://www.huffingtonpost.com/patton-oswalt/patton-oswalt_b_3088337.html )

我看到的,是一個人,把人性,人文關懷放於一切種族、政治紛爭之上。最後幾句,容我粗粗的翻譯作結:

「這是超越了宗教信仰、教條主義或國族的。要是人性本質真的是邪惡的,我們今天不會在此。我們的袓上早就互相噬食而亡。 所以當你看到了暴力、偏執、互不容忍的對抗、恐懼,甚至只是在日常生活中的憎恨或無知,我們只消以真誠的眼光看著對方,然後默默的堅守著這個信念:『善總比惡多』」(翻譯功夫平平,請見諒)

我相信,當我們都讓自己成為好人的時候,整個社會才會向著一個善的方向走。反之,當我們因為看到惡而放棄行善,則只會讓更多人投向惡的一方。

行善者,也不是一種簡單的事情。要是我們知道行善不易,就更應克服之。

因此,即使力量不大,我也還是需要行善了。

又來到這種時間了。

深夜人靜,明明該睡了,卻又不願躺下。彷彿,還有點事情沒有做完,或只是單純的不是讓意識流往無意識當中。卻,又不知道有什麼要做,或知道卻又不想去做。

就是寧可坐著發呆,在網絡上徘徊在同樣的幾個網站上;把身體弄到極累才拖著靈魂進睡。就是寧可看著發光的熒幕,閃動著的游標,打開在瀏覽器上的無數個頁面,也不願意睡眠。

那究竟是空虛不滿足還是貪婪還是資訊太多不能盡覧?

還是白天太多太多的不如意不滿足,透過不眠不休來讓自己在白天處於某種恍惚迷茫的狀態來麻木自己?